第77章 望江流(1/2)

赵氏一族在河西，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出过大儒，族中子弟皆是读书人，进士、举人不稀奇，最次的也能有个秀才功名，在清流中顶顶有名，虽并不是世家大族，但河西是世家大族的盘踞地之一，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赵氏清名在外，世家大族子弟也多愿意与赵氏子弟结交，赵云中又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自然也与河西世家子弟有过不少往来，对世家子弟的那一套待人接物的风范很是熟悉。

在他眼中，齐纨衣着虽不是十分起眼，但风姿不失贵气，举止不失仪态，是大家闺秀无疑，但这少女的眉眼之间，却又有着一股寻常人少见的英气，甚至是杀气。赵云中有些看不明白，这种气息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尤其这个少女还是位大家闺秀。

也许是他看得有些久了，“三名剑”脸色一沉，齐齐哼了一声，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杀气袭向赵云中，顿时将这位未来的状元骇得往后一退，差点就撞上了护栏。

“不得无礼。”齐纨喝斥了一句，她看得出，赵云中眼中只有疑惑，并非有意盯着她看。

“三名剑”垂首，齐声道：“婢子失礼，请娘子责罚。”哪里还有刚才的杀气，一个个全都柔顺得像绵羊。

齐纨看了她们一眼，蓦然间若有所悟，她知道赵云中为什么盯着她看了，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学会收剑，锋芒毕露，引起了这位未来的状元的注意。

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而后她敛襟向赵云中施礼，道：“婢子们冒犯了，小女代她们赔个不是。”

就是这一吸一呼之间，她身上的锋芒已是敛去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却一时间还不能敛尽，还需再磨一磨才行。

赵云中只觉得眼前好似一花，再看齐纨时，哪里有什么杀气，活脱脱就是个大家闺秀，端庄美丽，只是气质上比寻常女子显得刚强些。

“不敢，不敢，是在下冒犯在先……”

此时，七杀已是一曲吹到尾，余音仍在，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小的七杀，见过赵郎君，蒙您谬赞，小的愧领。”

赵云中此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阵大笑，又有几个文士打扮的年轻男子走出来，为首那人道：“赵十一，难得看到你吃瘪，此景可乐，当浮一大白。”

忽一眼看到孟巧君，那人神色一怔，转而又笑起来，道：“原来是孟家三表妹，我家二妹几次约你，你都说不得空，今日吹的什么风，竟把你吹出来了。”

这人面相生得不错，皮肤白净，只是天生眼带桃花，不笑还好，笑时分外显得轻佻浪荡。

孟巧君敛襟一礼，道：“宋大表哥，小妹这些时日确实不得空，今日也是奉母命，陪齐家妹妹出来转转，并非有意怠慢二表姐。改日得空，我下帖子约了二表姐，再给她赔个不是。”

那人又是一阵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家都是亲戚，哪有那么见外。”说着，又对齐纨作了一揖，“这位娘子不知是哪家的妹妹？”

这位宋大表哥，名善，字孝之，出身芦花州宋氏，与孟氏一样，宋氏也算得是西南之地一等一的名门望族、百年世家，两家门第相当，自然每代皆有联姻，彼此都是亲戚。之前胞妹宋家二娘子连办了上元赏灯会、花朝节诗会及端午游园会，都没请到孟巧君，难免在宋孝之面前抱怨了几句，所以宋孝之看到孟巧君居然陪着别人出现在望江楼，自然难免也要替自己的胞妹打抱不平，同时心中也有几分好奇，对齐纨的身份多有猜测，黔安城内，可没有能让孟巧君作陪的贵女，说是奉了母命，莫非这女子是徐氏的亲戚？多半是了，不然徐氏哪能让自己的女儿出来陪人游玩。

宋孝之觉得自己猜得准，所以就直接问“是哪家的妹妹”，徐氏的亲戚，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他称一声妹妹也不为过。但是，齐纨并不是徐氏的亲戚，所以，他这样问，又显得十分失礼。

孟巧君立时便喝道：“宋大表哥不得无礼，这位是江南来的齐二娘子。”

宋孝之一呆，连忙道：“失言，失言，我自罚一杯。”

还就真的从身边下人的手里接过酒盏，喝了一杯，而后杯底朝天，对齐纨笑道：“在下出言无状，小娘子莫要见怪。”

齐纨没跟净空尼学相面之术，不过也瞧得出，这位宋大表哥是个生性浪荡的世家子，随性惯了，有时候难免冒失，不过眼神还算干净，虽然桃花满眼，却不像是怀有什么龌龊心思的样子，因此只微微颔首，表示并不见怪，然后也不与他搭话，而是对孟巧君道：“巧君姐姐，咱们进去吧。”

楼内地方极为宽敞，四面窗户洞开，采光极佳，里面不设桌椅，而是铺设地席矮案，用一座座可活动的屏风隔出十几个独立空间，孟巧君既然带了齐纨来这里，自然早就命人占据了其中一处，恰好临窗，抬眼便可眺观远处，而且屏风一拉，隔绝他人视线，又足够私密。

齐纨一看这样的布置就笑了，不知是何人所为，大约是想仿效古人席地而坐，只是偏又对古礼所知不多，学了个皮毛，布置上错漏百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三名剑”也是暗暗撇嘴，正想上前按古礼重新布置一番，不想却见齐纨暗暗摇手，便只得按奈不动。

齐纨不想多事，今日显露的底蕴已经足够，再多，就是故意吓人了。她走前两步，正想坐下，目光掠过窗外，动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