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玉石俱焚(1/1)
闻言,云锦微微侧目,却是见那沈焕竟是抿紧了唇,埋眼沉吟许久,她想沈焕此时可也是胸中悲恸,即为唐蓉,或也为这砚竹?她不知道许多年月之前,这厅中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她只且可以看出,那砚竹眼底已经燃尽了痴缠,终了只剩一把死灰。
良久,沈焕抑制住微微颤抖的唇,终是开口沉声道:“何故要走到今日模样?”这一时,那砚竹却是猛然抬头望来,顷刻,热泪决堤而下:“因为我恨!我恨唐蓉!也恨你沈焕!”
砚竹悲愤,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四下几人皆是一怔,云锦知那砚竹终是痴心于沈焕,如今爱已至极,自要生出恨来,她此时竟是觉得自己全然不想憎恨这个苦命的女人,谁说她只是可恨却不可怜呢?而那沈焕,听闻这句,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竟也似乎笼上了愁云。
:“昔时殿下于潭溪就封,那宫中寺人卢青潜人将奴婢送入府中,而后幸得殿下恩宠,砚竹自是知道,这全然因我眉眼生的与那世妃梁嫣相像!”只听这一时,砚竹的言语在这厅中异常清朗。
而云锦大惊,梁嫣二字困扰于她已然许久,彼时唐蓉临终即是与她言语此人,今日又是从这砚竹口中听闻大致,想来这久驻沈焕心中的梁嫣便已是这府中妻妾心头多年的魔。
:“休要胡说!”此番,沈焕竟是怆然,凝眉低声一句,言语中确有许多彷徨,砚竹闻言,却是凄苦而笑,开口道:“殿下何故如此,砚竹从未因此忌怪殿下,砚竹卑微,彼时能入王府幸得殿下恩宠已是福分。只是唐蓉入府,与殿下言语,说那卢青素与沈肃宫中女官交好,自此殿下便对砚竹重重猜忌,再不顾往日恩情,砚竹指天立誓,王府数载,砚竹从未走漏半点殿下音信,殿下待人皆是仁厚,为何独独对我,竟是如此决绝!”
说罢,那砚竹竟是瞠目死死盯住沈焕,而听闻此中种种,云锦也已是心中了然,此刻她也在想,唐蓉与沈焕言语如此,许也确有几分私心,只可怜这深宅中的女人,有谁生来便是一副毒辣心肠,此番种种,皆是为命运所迫罢了。
而此时那沈焕竟也是神色异动,看定砚竹时候,竟是红了眼眶,二人相顾许究,那砚竹却是转身看向云锦,再未犹豫,她俯身叩拜数下,热泪已然夺眶,只听她颤抖言语:“砚竹有愧夫人,夫人以姐妹情分待我,我终是将你辜负了。”云锦听闻,惶惶然也觉心头沉痛,彼时她何尝不也是辜负了窦蕙,今日逼了窦策入局,更是将他将门族人置于险境,如若要说砚竹恶毒,她又何尝可以逃脱这恶毒二字,于此她也早已不愿再去忌怪与她了。而她走漏唐蓉行踪,到底不是想要她的性命,说到底,只是一个失了宠爱的苦命女人,苦闷之中的报复之举罢了,而终了却是弄巧成拙,害了一条性命。
云锦埋了眼,心中也是苦涩,这砚竹此生已然凄苦,深爱之人却是半颗真心都未曾许予,她恨,她怨,她失了理智一心想要玉石俱焚,她痴极,皆因爱深,于此,云锦竟是心中偷偷存了希冀,愿这沈焕顾及情谊,可以从轻发落。
而这一时却是不想那砚竹竟是转眼与那沈焕坦然而笑,终了开口决绝道:“砚竹以为此生再不能见殿下,今日却是相逢在此,又能与殿下言尽种种,砚竹已然知足,至于唐蓉的性命,今日砚竹便是全然偿给殿下。”话音方罢,尚不等沈焕反应,那砚竹已然一把抽出了身后兵卒的佩剑,云锦大惊,正要伸手阻挠,却只觉眼下剑芒冰凉,顷刻间,满目猩红,这一生都未提过利器的女人,终了却是用一把冰凉的剑了结自己悲凉的一生。
四下静的可怕,只听宝剑落地,一声金属脆响,座上沈焕惊起,尚不及他夸下阶来,便是急切一声“砚竹!别啊!“而这一时,那砚竹已然重重跌去地下,项上嫣红一片,她似是尚存了一丝生气,竟是张着嘴,苦痛挣扎中扭脸朝那沈焕看去。
光阴于她在这一刻静止,他终又饱含深情的叫她名字,他终又似是害怕失去她一般叫道“别呀!”
为这一句,许是她会后悔于这场诀别。只是晚了,她睁圆了眼,而这双曾经眸光流转情意绵绵的眼,这一生,竟是再也不能阖上。
云锦直觉脚下一软,踉跄退出几步,她转眼惊惧看那沈焕,见他已然红了眼眶,却是立在阶上,久久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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