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世冷暖(1/1)

眼下一切，殿中沈焕看得真切，只觉又是过了许久，那在廊中跪了一夜的云锦竟是缓缓回过神来，起身拾了地上的裘衾裹在单薄的身上，她在廊中又是一阵踟蹰，朝了沈焕那半掩的朱窗望了又望，终了却是回转身去，缓步朝了院外去。

沈焕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肯回去了，他转眼看一眼齐襄，竟是好笑好气道：“今日这窦策言语，竟是比你我的都管用。”

而那云锦历经一个雪夜，再加先前身体已然虚空多时，此番回去殿中便又是迷迷糊糊烧了一夜，隔日一早醒来，睡眼惺忪间，却是见那早先被唐蓉调去的秀珠竟是立在床边。云锦见状心中一惊，勉强支起身来，那秀珠听到动静回身来看，见云锦虚弱挣扎，忙伸手拦她：“夫人高热了一夜，医士吩咐要卧床静养。”

云锦吃力拉住那秀珠开口急切问她：“你怎么回来我处侍奉？”闻言秀珠便是开口回道：“昨日殿下看夫人殿中人手不足，便潜我来回来照顾左右。”

：“那砚竹呢？”云锦终是不肯死心，下意识间，拉了秀珠的手竟是紧了紧，那秀珠闻言忙道：“殿下吩咐砚竹回自己院中养病，以后便不用再来照顾夫人起居了。”

云锦闻言，微微怔忡片刻，松了秀珠衣袖，仰面躺回榻上，盯着帷幔出神，良久，她又开口问道：“秀珠，你先前在王妃身边侍奉，我只问你一事，你若知道定要如实答话。”秀珠听罢，面露几分慎重，默声点了点头。

云锦迟疑片刻，缓缓开口道：“前日你可知道，王妃命人寻来名参，熬制汤药送来我处？”秀珠听罢，遂答：“自是知道，那株人参产自北疆雪域，平日里鲜少见到，王妃那日命人取来时候，殿里仆众都有幸得以一见，更何况，那汤药还是奴婢亲自熬制，随了鸾铃一道送来夫人殿中的。”

闻言，云锦心中又是一紧，急切道：“当真？”秀珠闻言，微一颦眉，轻轻一颔首，又是看定云锦，云锦心中大恸，虽说早先她已经想透原委，却终不愿意信以为真，今日听秀珠一番言语，她终是不得不信。

真是好一番苦肉计，砚竹竟是要豁命去演，她许也是在这不得宠的苦难中挣扎了太久，竟是以为挑唆了云锦与唐蓉为敌，他日唐蓉惨败，沈焕便是会重新予她恩宠，而她定也是万没料到，这云锦竟会携剑而去，如今事情败露，她自也是再无颜面来见了。

至此，云锦也是一阵苦笑，她先是饱受痛失爱侣之苦，如今又来品味这险恶人心，这一时，连日里积压心中的所有苦痛，竟是一并化作热泪，夺眶而出。

她裹紧锦被，嚎啕大哭，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旦迸发，竟是如此猛烈。殿宇空旷，衬得她那连绵的恸哭声响更是突兀。

殿外，沈焕闻声，竟是驻足不前，本来是来探她，却听殿中哭声悲恸，沈焕拢眉迟疑再三，终是沉声伫立殿外。

他知她苦，此番，便是让她宣泄一番也好，他也记得有一日，也是一座空旷殿宇，他也如这般痛哭疾呼，转眼许多年过去，如今想想，往日种种也是浮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