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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事……以后家里就靠你了,”周南生郑重地叮嘱周北生,“我和大哥可能没法摘清……家里老的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还有几个小的要吃要喝……做哥哥的没用,以后都赖你尽孝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周东生和周南生想到自己身处如此绝望境地,在最深沉的黑夜里,有时也不禁呜咽起来。
周北生却挺着瘦伶伶的肩背,对他们笑道:“咱们都会出去的。”
他仔细问过村人,当日一团混战,根本说不清谁对死者下的死手。凶手查不清,也不能把人人都当做杀人者砍头。
只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代价是一定要付的。
因此岳父吕教谕跟他说那番话时,他心里茫茫然想着:“来了。这就是了。”
人在出身和命运面前总是分外卑微。乡民斗殴并不少见,出身乡村的青年书生在奔向远大前程时路中便埋着这个隐而未发的雷,在他之前和在他之后,周家村必然也有青年书生落入他一样的境地,他们不早也不晚就被命运拣选中了。
周北生强笑着听完吕教谕的说教,他想周道地回答说“岳父说的在理,小婿铭记五内,日后定当发愤图强”,只是他张了又张口,许久后才干涉地吐道:“……是。”
吕教谕长叹一口气,道:“你且再安心等几日,我与你祖父再奔走奔走,你们兄弟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周北生浑噩地回到监牢,两个兄长着急围上前,周东生开口想询问,周南生看着小弟神色凄淡,就止住了兄长,先把两个兄弟拉到角度里。
“哥,没事了。”周北生忍了又忍,在亲兄长面前终于忍不住,两只眼睛里流下的眼泪,“只是坦途走完了,没有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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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人纵使心急如焚,也不能像吕教谕得开方便之门,他们想见周东生兄弟,只能等县衙特许的开放日,排着队拿了号等待。
今日周家上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下自被杨氏抱在怀里的二妮儿,都齐齐等着县衙前,等着见十几日未见的兄弟三。
日月不过起落十数回,人们却已经无端苍老。周东生兄弟三见到祖父父母,齐齐下跪磕头。老爷子和周老爹无声泪流,徐氏却已经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迷蒙着泪眼拉起儿子一个一个摸过他们的脸庞,喃喃地说:“齐全的……够了,够了……”
旁边是别的人家一样的痛哭。徐氏微弱的话语却被周家众人听了去,唐荷妯娌三人也许多心绪漫上心头。
一旁看守的衙役早看惯这样的众生态,对嚎哭尤其不耐烦,因此大声叱道:“人还没上断头台呢,嚎啥丧!”
各种悲哭顿时硬生生收住。
徐氏也捂住嘴巴止住哭泣,略退到一旁把地方让给公爹交代正经事。老爷子力忍伤痛,把事情的进展同三个孙儿一一分说了。周东生兄弟早两日就从周北生处知道大概,此时再听祖父确认,欣喜和悲痛一齐袭上心头。周北生又重新跪下重重磕头:“我枉费了家中倾力栽培……爷爷和爹娘原谅我,不要多想这事,不然你们身体有个好歹……我就是大不孝了。”
周东生周南生也一起跪下磕头:“爷爷,爹娘,你们千万保重身体。”
大事讲毕,三个老的强忍不舍,让小儿女自去说一会私房话。
周南生强忍着把唐荷拥入怀中的冲动,握着她两手的两只大掌却无法控制地发抖,“你瘦了,”他的眼睛酸涩,“怀着身子的人要多吃,不然对孩子不好。”
唐荷眼泪都要流下来,她看他脸颊凹陷,胡渣浓重,眼球色泽浑浊,是一副受了苦楚的模样,她的心简直疼得要受不了。
“我想你。”千言万语,责怪,想念,恐惧和担忧,都只化作这三个字了。
周南生闭上眼睛把泪水忍回去,然后他睁开眼,对她笑一笑,道:“我也是。想得心都疼了。”
很久他跟她说起旧事,“当初我以为我就是不用偿命,也逃不过漫长的牢狱之灾,于是心里反复叮嘱自己,见了你就让你走,去找别的好人过生活。”
唐荷正翻看着儿女交来的大字帖,闻言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说过这话吗?我不记得了。”
“没说。”他摇摇头,“我见了你,方一假设你要走,就疼得受不了。因此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你嫌弃我坐过牢,我也不让你走。”
此时周南生却说不出这些话来,他凝视她许久,只轻轻哀求她:“等我。”
唐荷含泪,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她的前生是一段梦境。她聪明犀利,意气风发。只是她醒来做了唐荷那一刻起,她就发觉了命运的巨大力量。唐家旧日苦穷,李氏夫妻并大小子女穷尽所有智慧和勤劳去争取富裕生活,唐荷自觉就是她繁华都市的阅历更多,也不能让她比这一家人求生得更好。及至她嫁去周家,周家两代人汲汲经营,在生意场上谋得一席之地,她自觉就算让她施展手脚,也不见得就能打开更好的局面。
她以为她唯一强胜他们的,不过是她笃定的内心。她以为自己遇事能不悲不喜,她有从险处存活的能力。
只是时代和乡村差异巨大,这一处生活的形态和观念与她所见惯的、擅长的大不相同。周南生入狱,她忍着悲痛和彷徨问清经过,又翻了刑律典籍,想延请讼师,为周氏兄弟辩一辩。
刑不用于民,必须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才能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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