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荒苦经(1/2)
大荒里生活的妖兽,普遍没什么学问,因而也不需要写字交流。
然而像白泽这种需要著书立说的,泪貙这种以书为命的,则全然不同。
他们不断地书写,不断地研习,只为将更好的书法留在世上。
他们的书法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兽文。
大荒里的兽文是角部落大神白虎强行推广开来的。
兽文以虎纹为基,以豹纹为点缀,有长有短,有齐有交,表词达意,自然成文。
因而,兽文又被称为虎豹文。
所有的兽认识的第一个虎豹文字,便是“王”字。
那是白虎额头上的字,也是所有虎族头上的字。
其余所有的字,都是以此为基础,蔓延开来,成为体系。
懂的兽一眼便能看明其为何意,而不懂的,则尽尽管眼底的全是乱纹丝生。
奢厉此时只恨自己没有跟白泽学过只言片文,否则现在便可以和泪貙交流顺畅。
书到用时方恨少,然而总是当用时。
奢厉装作会意的样子,对泪貙说,你写的,是什么呢?
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而问出的,就像两个在路上遇到的兽随便寒暄,他确信,就算被渍豺听到,也不打紧。
果然,泪貙回答了,看来泪貙也明白了奢厉的意思,刻意保持的沉默反而更容易让他兽怀疑。
泪貙轻描淡写地答道,《大荒苦经》。
哦。——奢厉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然而还是不甘心地问道,苦经,是讲什么的?
苦难与痛苦。——泪貙回答。
为什么要写苦难与痛苦?——奢厉不解。
那要写什么?——泪貙反问道。
写开心与欢乐。——奢厉说。
《大荒乐经》?——泪貙疑惑地问道。
对对对。——奢厉高兴地拍拍手,说,就是《大荒乐经》。
已经写完了。——泪貙轻描淡写地说。
哦。——奢厉一脸无奈,可是又觉得不对,想说欢乐怎么可能被写完呢?话刚到嘴边,泪貙便说话了。
泪貙冷冷地说,被我烧了。
奢厉吃了一惊,想问为什么,又怕犯了什么忌讳,于是便默不作声,抬着看着屋里的虎豹文。
因为乐极生悲。——泪貙知道奢厉的好奇,不等他发问,便自行回答。
奢厉有些不明白,费解地看着泪貙,泪貙又递给他一个竹简,说道,有些事,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奢厉低头看去,竹简上是两个虎豹文字,他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明白了,那两个字,就是“明白”。
我见过一个兽,他在寻找他写的书。——奢厉想起了白泽。
那个兽是不是叫做白泽?——泪貙问。
奢厉又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大荒里,能著书立说的,除了我,恐怕就是他了。——泪貙说,我观察万物,只写一卷书,而他只有一件事,是写万卷书。
奢厉没想到之前遇到的白泽这么厉害,名号居然如此响亮,竟然连大荒里的六浊居士都知道。
然而在此时,他的头却疼了起来,原来是阿蚩在作乱。
阿蚩在他的脑子里号啕大哭,怀念着他的主人。
怎么了?——泪貙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奢厉摸着头,摆摆手,示意没事,忍着疼痛接着问道,那也就是说,你们要是不写,就没有兽文的流传了?
或许吧。——泪貙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又怎么能不写?
泪貙看着天真的奢厉,若有所思地问道,世间的苦痛,能写完吗?
苦痛……——奢厉更加不懂,于是说,白泽写的也是苦痛吗?
不,白泽写的不是苦,是万物,他比我伟大。——泪貙对奢厉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知道,白泽可是雪鹿族。
雪鹿族怎么了?——奢厉仍然不解。
这是白虎神推行的虎豹文,而他作为一名雪鹿族,冒族中之大不韪,毅然决定研习,并开始著书立说,难道不伟大吗?——泪貙说。
可是,这是白虎神推行的文字,必须遵守啊。——奢厉不明白屈从于强行的统治高压有何伟大之处。
一听你说的话,我就知道你不懂文字。——泪貙哼了一声,说道,文字,与其他行为可不相同。
有何不同?——奢厉问。
其他行为可以被强制执行,而文字,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行为。——泪貙看奢厉一脸茫然,说道,以往,虎豹文中仅有虎纹与豹纹组成的字词,而这些字词,也往往用来表现威仪、尊敬、景仰之情,而白泽先生的加入,将鹿斑也渐渐加入字词,丰富了文字的形态,也丰富了表达的感受,最重要的是,为自己的家族赢得了文字上的尊严。——泪貙淘淘不绝地给奢厉讲授文字史。
奢厉仍然听得一头雾水。
比如高兴这个词,第一个字是由虎纹和豹纹组成的,而第二字,则是取鹿斑上的形态而得,这种感受一旦被形容,以后后世在形容高兴这个状态时,为了流通,都只能用这两个字,这样,无形中,鹿斑的这个形状也流传了下来。——泪貙给奢厉举例子。
奢厉有些懂了,他这才明白白泽表面看起来是如此沉稳与儒雅,然而内心却有着这般报负。
外有纤光之貌,内藏万亘之心。
你要知道,语言文字这种东西,是越早表达的,越成为后世公认的。——泪貙见奢厉明白了,于是总结道。
奢厉点点头,说道,那你也挺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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