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金莉的爹金书记调回了县里，到工业局任副局长。

在不算少的干部圈里，流行着一句官场的箴言：“穿衣要穿布，吃饭要吃素，当官要当副。”那意思是当副手风险低，责任小，出了事有一把手顶着。但在权力欲浓烈的金书记看来，副职无疑是没出息的符号，所以他对这个副字头的局长很不满意。当初就是担心去县政府当副局长才弄出了事。没想到绕了一圈，走了条s路还是当了个副局长。可是他又满足了。不管怎么说县委裴书记对他还是高看的，把他从胡州调了回来收留了他，虽说是降了半格，但毕竟安排了位置。对他来说这又应了官场上的另一句老话：从哪里跌倒还从哪里爬起来。所以他又是庆幸的。但仔细想想，这个照顾具有绝妙的讽刺意味：他接替的前任是张副局长，而张副局长下放到他原来的乡任了副乡长。原来有关工业方面的事要请示张副局长，现在倒了个个儿，张副局长应该向他请示了。这让他稍许有些安慰。

报了到，看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简单的行李放到县政府安排的临时宿舍，金书记（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金副局长了）就直奔大女儿金艾的住地。可是铁将军把门。邻居告诉他，金艾去乡下生孩子了。女儿不声不响地结了婚，连孩子都生了，他顿时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金莉放学回来，一问才知道金艾生下的是个男孩，已经满月了，住在徐雪森家，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反了！乱了套了！脸被她丢尽了！他越想越火。可是，女儿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又生下了孩子，无法像商品那样退货，能怎么样？不承认又不行。“去把她给我拖回来！”

“爹，您说什么气话呀！要拖您去拖！”金莉顶撞了爹。

“一定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想那个野小子徐什么邨的想疯了，居然把你姐推到那个野小子家里去住，否则你姐怎么会认识徐雪森？啊？不是你还能是谁？让你随我回胡州去你不肯，非要留在这里，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什么？你以为爹不知道你的心思？告诉你，你娘答应也不行！你休想学你姐的榜样！你趁早给我死了那条心！”金副局长真有些气急败坏。

金莉急了，气鼓鼓地又顶撞道：“爹，您越说越不着边了！袁白姐夫被厂里派到西村玻璃制品厂去当技术员，早就认识了徐叔。后来，姐夫调去了上海，您和娘又在胡州，您说让姐去哪儿坐月子？不错，主意是我出的，可那是经过姐和姐夫同意的，这与我喜欢西邨没一点关系。”

“你连说谎都说不全！”金副局长瞪圆了眼。“你娘不在她就不能去她婆家生孩子吗？为什么非要到乡下去？啊？而且还是去了你那个野小子的家？这不是明摆着你想赖在那个野小子身上？我再说一遍，只要我不死，你就休想！”

有了姐姐金艾的榜样，金莉的底气很足，她根本就不担心父亲能阻止得了她。“爹，您就别那么固执了，家里的事不比您在单位可以发号施令，我有我的自由，我喜欢谁不用您干涉，干涉了也没用，姐就是我的榜样！您不如明智一点。”

“反了你个丫头！你的翅膀毛长硬了是吧？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金副局长握紧拳头举起来。“要是你娘在这儿，我，我一拳掴扁了你的头！”

金莉嬉笑着把头伸过去，“爹，要是解气，您就打吧！告诉您，是娘赞成我与西邨好的，您去让娘收回成命？您看不上人家，可人家还没看上您女儿呢！但是，人家才不是您想的那样卑鄙。西邨娘把姐服侍得比自己的亲闺女还要好，小宝宝白白胖胖的，可讨人喜欢了！您如果不承认姐的婚事，不认您的外孙，那就让我姐再在西邨家住上一段时间，我会去看望的；如果您心疼我姐，您就找辆车亲自去把我姐接回来。怎么样？爹，您不敢去徐叔家？您是觉得理亏吧？”

“你个混账东西！”金副局长又瞪圆了眼。“你要噎死你老子啊？你娘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叛徒！”

金莉用捶背来消解她父亲的怒气。“爹，怎么叫叛徒呢？女儿是爹的贴身小棉袄！您消消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西邨去了北京了，您要是气坏了我找谁给您开药方去？”

“一口一个西邨，我看你是被他迷上了！”金副局长推开女儿，盯住她的眼睛，“我走之前老梁给我提起过，张副局长的小三子人就不错，又是干部子弟，城市户口，门第相当，过两天我上了班专门去一趟西桥，请老梁当个月下佬探探张副局长的意思，要是成，你就给我断了那个念头。”

“别探了，爹，”金莉撅起嘴。“什么干部子弟？我见过了，邋遢公子加草包！”

“你认识他？还见过面了？”金副局长张大了嘴。金莉把在西村玻璃制品厂认识张副局长儿子张希利的过程说了一遍。“在西村玻璃厂？西村又办了工厂？谁办的？什么时候的事？”刚才金莉介绍袁白是如何认识徐雪森的时候提到过这爿厂，但金副局长在气头上，没注意听，现在金莉又提到，这让他大感意外和惊讶。

建办这爿厂，金莉也算是见证人，她便把办厂的前前后后向父亲介绍了一遍。

“这么说袁白是被他徐雪森设套拉下水的？这个徐雪森是个老油条，诡计多端，到哪儿都惹是生非，就是河里的浮菱草，一旦被他缠上，你就别想脱得了身！张副局长也是因为他犯了错误才被下放到西桥乡来的？我正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