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舞榭歌台 第十场 路在何方(1/1)
第十场 路在何方
程海平几次催促郑江落实歌舞厅场地搬迁问题,郑江却再三拖延最新章节。程海平打电话给他:“上午清算组的人又来了,限定我们过年前搬出去。火烧眉毛了,你咋还稳得起哟?”
郑江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有啥大不了的?”
程海平火了:“你葫芦里到底装的啥药?歌舞厅都开不下去了,钟艳又闹着要走,你也不过问一下。明天我要回趟秀岳,你该管管这边的事啦!”
郑江赶回了“花雨”:“别发火别发火,我是没时间忙这头哇!钟艳想走就让她走,歌舞厅开不下去关门算了。”
程海平感觉他说的话很蹊跷:“你有事瞒着我?”
郑江嘿嘿笑了:“有件事正想问你呢,我到乡镇去挂职好不好?”
“挂职?”程海平一头雾水,“挂啥职?到哪儿?”
郑江眉梢间透着得意:“当副镇长,就在你们秀岳。县上刚定的,还得过镇上的人代会选举这一关呢。你帮我参谋参谋,要不要买些好烟好酒打点打点?”
“你咋一下子想当官了?”程海平越看郑江越觉得滑稽,“不是说没兴趣么?”
“哪是我想嘛,还不是……我老爸的意思。上头安排了,我就听天由命了。”郑江抓挠几下头皮,又说,“下去图个轻松自在,钱也不比机关上拿得少。很多人想下派都不行哩!”
程海平想起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他觉得很精辟,但没有说出口,那样郑江肯定认为在嘲讽他。世事难测,你就说得清谁是不行也行谁是行也不行?
“你一拍屁股走了,这边就只好关门啦!”程海平闷闷地说。
郑江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开歌舞厅太累了,还担惊受怕的。你要是回秀岳的话,有机会也到镇政府干吧。调动的事我叫老爸给你说说。”吕氏外戚HTTp://92kS/12105/
“以后再说吧。”对郑江的一番好意,程海平有些感动。他打算静下心想想下一步咋办,说不定真有可能通过他的关系改行呢。
程海平想起上次回家时廖校长说的话,决定明天先上静江给学校买个电子琴,随后再回秀岳。眨眼间,距上次回家又过去1个多月了。母亲前两天打来电话,说梦见他回家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说明母亲一直挂念和担忧着他,他岂能无动于衷?
天气预报说第二天全县将阴转晴,早晨有大雾。果然,程海平早上一出门,重重雾气立即把他包围住了。稍远处的建筑和景物都被遮得严严实实,街道两侧的树木、店铺若隐若现地看不分明。太阳把眩目的光芒全部收敛起来,白乎乎地贴在发灰的天幕边上,显得很不真实。
程海平看见客车内壁上红漆喷的“大雾天能见度不足30米不得行车”字样,问:“这么大的雾没问题吧?”
伏在方向盘上养神的司机抬起头说:“讲究不了那么多,车开慢点就是了。”
程海平又问:“啥时候走,还等啥呢?”
司机装作没听到,一声不吭。车门口站着的售票员代他答道:“乘客上得差不多了就走,人少了我们亏本呀!”接着叨叨起每升汽油涨价多少,上月的汽车修理费多少,每年给挂靠的运输公司和其它部门交管理费及杂费多少,还有当初他们两口子买这辆大客车向银行贷款多少、跟亲戚朋友借钱又是多少……
正说着,两个乘客上了车。程海平一眼认出走在后面的姑娘是祝梅。她烫一头波浪式的卷发,染成了金黄的颜色,这使她的脸盘越显瘦小而苍白。
听到有人喊她,祝梅诧异地扭过身,高兴地叫了声:“程老师!”脸上同时涌起了两团红晕。
程海平问:“啥时候进城来的?”祝梅说就是前两天,又道:“程老师,我到后头去了。”
程海平看见祝梅坐到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身旁。那人剃的光头,满脸横肉,额头左边有道很显眼的两寸多长的疤痕。见程海平朝他那边看,就用猜疑和敌意的眼光瞪着他。程海平移开了视线,他已看出了两人的关系,心头涌起一股涩涩的滋味。
客车终于上了路。虽然车前亮着大灯,但两道光束的强度都被浓雾消释殆尽,前方10米内的道路也只是依稀可辨,客车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着。窗外白茫茫一片,让人感到索然和困倦,车内也少有人说话。程海平暗想:无论是车是人,在迷雾纷扰中莫让浮云遮望眼谈何容易啊!
客车猛地晃荡起来,像是遭遇了坑凹的路面。人们惊呼着前后左右地摇晃。有几个站在过道上的乘客脚步不稳打着趔趄,就跟喝醉了酒似的。车上的人没有埋怨,大家还嘻嘻笑着,露出很兴奋的样子,仿佛这是枯燥的旅途中大受欢迎的刺激和噱头。
程海平睁开眼睛往后看时,祝梅和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们显然是中途下了车,就在他似睡非睡昏昏沉沉的时候。
有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女孩用稚嫩的童声在问:“爸爸,静江动物园还没到呀?”
“快了,快了!”有人瓮声瓮气地说。
周围的人会心一笑——其实,静江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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