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哥哥的周年祭(上)(1/1)
留下一封信在别墅,香果提着简单的行囊,抱着外婆的骨灰踏上了回家的路,大西南崇山峻岭中那个偏僻而又落后的小山村,那个养育自己,印载了自己成长和梦想的地方,有太多幸福的往事寄藏在那山间水溪,草木丛林间。回荡的山歌,轻淌的河水,都在叙说着童年的喜怒哀乐。
一个人的旅程,形影孤吊,记得当年离开香港时是瘦弱的哥哥背着自己回来的,那时候内陆还处在开放初期,一切还在摸索尝试阶段,人们的日子都过的并不富裕,尤其是农村,解决温饱都有问题的环境让香果多少开始理解母亲的想法和做法;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过上优越的物质生活,母亲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尽管当时遭到外婆的极力反对,甚至断绝母女关系都为阻止到母亲。也是命运弄人,本想母凭子贵的母亲偏偏生下了自己这个女儿,而陈家又只差儿子不差女儿,为了要生个儿子,母亲每次怀孕了都会把自己拉到她面前问“你说说看妈妈这次是会生弟弟还是会生妹妹?”(老人们有种说法,说没换牙的小孩嘴铁,能预知未来)
从有记忆开始,母亲好像问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而自己好像每次都回答的都是妹妹,只有一次,还是被陈楚雄收买后自己才改口说的是弟弟,那次应该是父亲唯一一次带自己出门,先是去吃了好多好吃的,然后还买了好多香果喜欢的小人书,在进家门之前父亲蹲下来慎重的对香果说“果,你妈今天去医院检查去了,应该是有弟弟或是妹妹了,待会儿她回来如果问你她这次会生弟弟还是妹妹的时候,你就说是弟弟,知道吗?”
“说是弟弟后他就能被生下来吗?”因为每次看见妈妈的肚子刚大起来没多久就又瘪下去了,带着帽子躺在床上的妈妈还老指着自己骂“就是你那张乌鸦嘴,老说生妹妹,生妹妹,你说生弟弟会死啊;生了弟弟我们就可以去香港,住富人区,坐轿车,还可以经常见到爸爸;你也可以上到户口,难道你想做一辈子的‘黑人’啊。”社会繁杂,总有那么一些黑暗的角落,比如‘黑诊所’,一些学过一点医学常识的人买一台b超机,专赚那些想选择生儿生女的人的钱,胎儿一般有四五个月便成形,母亲应该花了好多钱在这些黑诊所。当然那时的香果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是长大后和外婆谈论到母亲的死时听外婆说的;那时的她只知道知妈妈总生同样的病,生同样的气,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只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她越讨厌自己,自己也就越不让她顺心,就不说生弟弟,打死都不说。
“生不生下来与你说什么无关,你只要保证你自己不挨打不挨骂就就行了,你这孩子,要不是看你长得像我,我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怎么就那么不会看颜色,不会变通。你妈想生个儿子你就顺她的意说,她高兴、你也好过,不很好么?再说你这次说了生弟弟,到时候不是,她也不会再怪你,知道你的嘴巴不准了,她以后就不会再问你这样的问题,你不就没事了吗?我一个月才来一两次就老听你妈说你这不是那不是的,你就不能变聪明一点。听爸爸话,这次你就说生弟弟,看在这堆小人书的份上。”陈楚雄连骂带you惑的说。
可能香果的嘴真的很‘毒’,因为她这次说会生弟弟,母亲就真的怀了个弟弟,只是才六个月,医生就建议妈妈放弃,可是她不听,最终七个月时早产,母亲也因难产过世了。
母亲是宁愿死都不愿再回来这‘边穷’的地方,可能死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看着本就瘦弱的外孙女吃不下涩口的粗粮淡饭,外婆也反复的问香果“你老子说过你要是过不惯就回去,你自己决定,要么就回香港,要么就咬着牙吃东西,否则你会饿死,我这儿可没你老子家那种精米细面,鱼肉浓汤。”
回去!还回得去吗?即便是能回去,想要再次走进那个复杂而又恐怖的家庭,在里面一天一天的熬日子,香果没那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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