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 何计定郎踪?(1/2)
那足音细碎,直走到西门庆阁外较近处,才停了下来。
然后听到一个女孩子娇俏的声音喝道:“你是何人?站在这里做甚么?”
那掌柜的陪笑道:“禀上姑娘,小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唯恐小的们怠慢了这位先生,因此亲身在这里伺候……”
那女孩子轻笑了一声,然后俏生生地道:“原来如此,却也难为你了!我家小姐说了,今日一切,都不关你酒楼的事,你且退下吧!”
酒楼掌柜的一听,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退下去了。
那个女孩子来到阁边站定,在帘外恭恭敬敬地道:“小婢红树,奉我家小姐之命,特来求见先生,却不知先生可肯赏赐机会,让小婢得以一晤金面?”
如果这个叫红树的丫环还敢在这里摆出相府的架子来压人,西门庆才懒得理会。但听红树彬彬有礼得甚至到了谦卑的地步,西门庆也不得不心软,只能道:“姑娘请进。”
湘帘一掀,进来一个娇俏可喜的女孩子。西门庆眼前一亮,暗喝一声彩:“好一个清丽佳人!”当下举起酒来,连尽三杯。
红树进阁,说话之前,先朝着西门庆深深一福。西门庆不得不站起来,还了半揖。
却听红树道:“我家小姐,素来心敬名士,今日一流目于先生,便为先生之雅量高致所动,因此传命于管家,欲请先生一见。谁知下人粗陋,得罪于先生,实令我家小姐生出玉碎珠沉之憾。心迹无以自明,不得不派小婢忍耻前来,只求先生恕罪。”
西门庆坐回椅中,斟酒就口,淡淡地道:“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豪奴无礼,当责府内之男,又关你家小姐何事?姑娘之说,未免令人发笑。既非你家小姐过错,又何来恕罪之说?小姑娘且退,莫扰了我的酒兴!”
红树听了,面上惊惶与愧色齐飞。东京城中,西门庆掌掴蔡府豪奴倒也罢了,一条狗子,若主家都无意计较,那又算得甚事?但此时西门庆竟然敢直指蔡京御下不严,这是何等胆气?红树脑中有如电闪雷鸣一般,只是想道:“怪不得我家小姐一见此人,便断言他乃是非同小可之人物,又令我必要请他去相见。现在听他言语,未知本事如何,先见风骨出众!此等人物,才算男儿,比起我家门下那些只知唯唯诺诺的相公们来,却是强太多了!”
怔了半天,红树才勉强道:“先生之言,震聋发聩。但我家府上豪奴放纵,非干主人失责,实我相府中管家管教不力之故。先生厉目如电,又交浅言深,以此金玉之言相赠,我家小姐岂可无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之意?便请先生移玉一行,待我家小姐面谢!”
西门庆饮了一杯,挥手道:“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又算得甚么金玉良言?又何须面谢?盛意心领,受之有愧,小姑娘去休去休!”
红树听西门庆言语中虽然显得客气,但却充满了轻视自己之意,小嘴便噘了起来。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转,正看到了西门庆身边角落里立着的布招儿,灵机一动,便道:“先生高士,既然挂牌测字,何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家小姐有心上事,难见分明,还求先生一行,为我家小姐解惑。自古士须敬业,先生既执了测字的布招儿,岂可例外?”
西门庆嘿然一笑,心道:“这小丫头,倒聪明!居然还有这般急智!”
当下睥睨着红树道:“小生如闲云野鹤,随处皆可栖止,天地都与我无拘又无辖,何况相府之家?今日托言测字,也不过聊以游戏风尘而已。既无干求请托,又非趋炎附势,陡然奉谒,徒伤士品,承你家小姐美意,日后再相会吧!”
红树听了西门庆言语甚是决绝,便红了眼圈儿,心道:“小姐让我办的事情,我若办不来,怎的好?”
一时徬徨无计,咬着唇皮儿道:“若这样说,先生竟是决意不肯光顾的了?”
西门庆听她话音中有些凄厉之音,便冷笑道:“若我就是不去,你待怎的?”
谁知红树那小丫环却并没有掷杯为号,廊下就此杀出百八十个刀斧手来,反倒是“咕咚”往楼板上一跪,哽咽着道:“若先生不去,小婢就跪死在这里!”说着,大眼睛定定地看住了西门庆,那泪珠儿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白玉般的脸庞直滚了下来。
西门庆再也不能安坐饮酒,直跳了起来,伸手虚扶:“红树姑娘,起来说话!”
红树这一下号准了西门庆的脉,哪里肯起来?只是咬着牙看着西门庆,摇头不语,那泪花儿却好似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又好似洗清了的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西门庆长叹了一声,把头垂了下来,衣袖一挥道:“罢了!四海之内,皆朋友也。既然承你家小姐美意,小生何苦做东汉灭剌之井丹?但亦不能做战国自荐之毛遂。小姑娘且退!若你家小姐接以道,延以礼,何求不至?”
西门庆的话说得很隐晦,即使是进过学的秀才,也未必能爽快领会他言中之意。但的本意,只是要难一难这个叫红树的小丫环,她冥思苦想自己话中之意的时候,就顾不上掉金豆儿了,没想到他这边话一出口,那边红树就欢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向西门庆深深万福:“小婢明白了!多谢先生成全小婢,不做井大春,赏了小婢好大的脸面!”
说完,红树躬身后退,出了小阁,喜气洋洋地去了。西门庆倒是小吃一惊,心道:“一个小婢,都有如此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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