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忠义难两全(1/1)
段婉曦与郑泽慷离开景家,一同来到芙蓉池畔杜君雁、苏冰心相见的积翠亭里。上有姐姐和恩师的面子,下有两人的感情基础,提亲之事自然胜券在握,段婉曦兴高采烈,拉着郑泽慷把这些天里的趣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郑泽慷心事重重,始终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段婉曦感到不对劲,用力摇了他几下,嗔怪道:“难得抽空与你一处说些体己话儿,你却恁地冷淡,如同死人一般,是何道理?”
郑泽慷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问道:“令姐与大将军先后到访,所为何事,你可知晓?”
段婉曦笑道:“有甚难猜?无非是为了……”说到这里有些羞涩,轻轻上前挽了他手臂,垂着头小声说道,“咱俩那事……”
郑泽慷轻轻地挣脱她的手,叹道:“此正是我烦心之事。”
段婉曦一头雾水,问道:“好好一桩婚事,怎地教你烦心了?莫非嫌我配你不上么?”她这话半玩笑半认真,嘴里问着心中也犯疑惑,生怕郑泽慷心中另有所爱。
郑泽慷道:“你情我意,彼此心照不宣,不必多心。只是……”
“只是甚么?”段婉曦放了心,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郑泽慷道:“若我所料不差,令尊举事之日,盖不出今年了罢?”
原来是为了这事。段婉曦也不拿他当外人,便道:“此事便说与你也无妨。去岁过年,君雁姐姐已向父亲建言,今岁不动,来年必举。今宇文述已除,万事俱备,只待我等返回太原,便克日举事。”
郑泽慷又问道:“若仲父不在朝中,我兄弟便暗助汤公也无不可。如今仲父回朝,深受信用,他日汤公起兵犯阙,必助朝廷而与令尊为敌。彼时各为其主,反目成仇,这亲如何结得?”
段婉曦猛省,跌足道:“我只顾着高兴,倒忘了这一节。却怎生是好?”
郑泽慷道:“我有三策,汤公自择而行。”
段婉曦看到希望,惊喜地道:“快快说来。”
“劝说汤公,回心转意,打消不臣之念,共同匡扶社稷,此为上策。”
段婉曦摇了摇头,道:“家父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诸事齐备,如今箭在弦上,岂可半途而废?中策如何?”
郑泽慷一阵黯然,沉声说道:“中策者,多方劝说,晓以大义,使仲父知朝廷积重难返,再次弃官离朝。”
段婉曦道:“这个却使得。”顿了顿,又道,“只恐令尊执迷,非他人可易其志节。下策如何?”
郑泽慷沉默半晌,转身背对段婉曦,轻声道:“亲事作罢,任你如何。我父子尽忠朝廷,死而后已。”
“万万不可!”段婉曦立马否决了下策,斩钉截铁地说道,“上下两策均不可取,唯有中策,即便难如登天,也必尽力而为!你同景伯父最是亲厚,定会助我,是也不是?”
郑泽慷面露难色,垂头叹道:“邢帝无道,我只道气数将尽,又无父母在堂,方才献策汤公,逐鹿天下。后蒙仲父栽培指教,视如己出,荐于朝廷,得任郎中之职,再造之恩,终生难报。仲父一生忠贞,临难不苟,泽慷身为人子,岂可违逆父志,令二老蒙羞?”
段婉曦不解,道:“弃官离朝,并非叛国倒戈,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不负忠臣之节。况有先例在此,怎地便教二老蒙羞了?”
郑泽慷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仲父虽尝为皇帝之故,自觉无可救药,心灰意冷而去,犹自心系社稷,血不曾冷。今见监国贤明仁厚,除奸拨乱,大邢中兴有望,遂决意竭忠尽智以辅之。于此转机之时弃国而去,绝中兴之望,与叛臣何异?便是令尊,受监国如此信任重用,犹自犯上作乱,也必于心不安。”
郑泽慷这么一说,又让段婉曦想起日严寺里杜君雁的话,也不由得犹豫了下来。史重训对她们推心置腹,共同铲除宇文述,就算史元爽对父亲不公,也尽数抵过去了。郑泽慷说于心不安是轻的,当真造起反来,那可真是忘恩负义了。况且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郑泽慷说的必然是肺腑之言,足见他内心对当初的劝进已经动摇。可要说把希望重新寄托在朝廷身上,莫说父亲两年心血前功尽弃,朝廷到了这般地步还能起死回生吗?她真的不敢抱太大希望。
两难之下,她抬头望着郑泽慷,缓缓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郑泽慷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泽慷不知如何是好。”
忠义难两全,让他这个当局者来作出抉择,未免太过难为人了。
现在连郑泽慷都无法可想,段婉曦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几近绝望。但她还是带着残存的一点希望,迷茫地问:“你我今生,果真无缘么?”
“未必。”郑泽慷摇了摇头道,“扶保朝廷也好,改朝换代也罢,只消两家父辈携手同心,济世安民,必有终成眷属之日。只是眼下难以抉择。”
济世安民,这倒是两家长辈共同的志向,殊途同归。郑泽慷这一点拨,段婉曦那点希望之火顿时又燃烧起来,便道:“我找君雁姐姐说去,尽早决断,免得夜长梦多。”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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