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导师(2/3)

虽然这一期的《收获》和以往的《收获》并无多大差异，栏目的布置、文体的题材都和过去的几期杂志一样，可是单凭那足足有二十多页的诗歌栏目以及杂志封面上的那“中国朦胧诗诗歌大展”九个小字，就让所有看过这期《收获》的读者感受到了不同。

戈文还记得自己10月的30号的傍晚，将这一期的《收获》样刊带回到家中时所引起的喧嚣——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兴奋，每一个人都大声的说笑、甚至流泪……

那两本样刊像是稀世珍宝一样受到了所有人的追捧。

所有的人都屋子里奔跑着、打闹着、追逐着，只为从其他人的手中夺过杂志，然后亲眼目睹一下杂志里面那一行行的感情真挚的朦胧诗、一行行的或厚重或灵巧的文字！

后所有的人都瘫倒客厅里沉默了下来，大家相互对视着对方脸上幸福的余韵，然后开始微笑起来。

然后就有一个从福建赶过来的女诗人坐地上蜷缩起双腿，双臂环膝的埋下头去低低的哭泣，这期的《收获》杂志上有她自己的作品，写过了无数首朦胧诗诗歌，只有这一首是她真正发表公开刊物上的，弥足而珍贵！

很多人的脸上开始闪现出晶莹的泪花，可是他们自己却不自知，只是一个劲的鼓励和安慰这个女诗人。

当所有人都抱一团，当所有人都释放自己内心的复杂感情时，只有戈文安静的坐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慰藉，那种心灵上的满足，实难以用语言描述。

再然后让戈文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的人都再次安静了下来的时候，顾城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直直的落了戈文的身上，然后他从一个同学的手中要过了两本《收获》杂志中的一本，然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着戈文走来。

客厅里的灯光下，顾城的脸上的温和已经褪去，一种严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肃穆的表情出现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顾城的身影而移动。这是因为所有人间，顾城无疑是众人中有名气有影响力的朦胧诗诗人，这些天的相处，让所有人都对这个温和的诗人感到亲切。

顾城来到了戈文的身边，然后回头看着众人，扬起手中的《收获》杂志，说道：“《收获》举办这次朦胧诗诗展之前，有一个朦胧诗诗人用自己的作品征服了《收获》，封面大标题，巴金老先生亲自作卷首语……”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充满感情的高声朗诵着《一代人》，他面前的其他人跟着默念，就像是唱诗班。

“是谁发起了这场朦胧诗的诗展？是谁让所有朦胧诗诗人的野望变成了现实？”看着其他人，顾城突然大声的问了起来。

“戈文！是戈文！”

听到顾城的鼓动，所有的人一下子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回答道，他们投向戈文的目光炙热而饱含着谢意。

顾城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笔，手中的杂志封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将杂志高高的举起来。

这本厚实的杂志灯光下，遮住了一片灯光，地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顾城想要做什么，可是所有人的内心涌起了一种神圣的感觉。

高举着《收获》杂志，顾城掉过了头，俯视着坐沙发上脸上还有些惊讶的戈文，然后他笑了一下，像是西方世界里的骑士一般，单膝跪地捧着手中杂志，看着戈文认真的说道：“戈文，你拯救了朦胧诗，你不仅仅给我们带了的希望，重要的是你给朦胧诗带来了理论的思想，这本杂志仅代表我自己，献给朦胧诗伟大的功勋——献给你，我的导师！”

顾城的话音热切而带着一丝微微的颤音，显得相当的激动。而他这种虔诚和认真的态度让戈文顿时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眩晕感，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戈文还记得自己是复旦大学听了华罗庚老先生的讲座之后，才真正意义上的树立起自己的理想。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前进的方向，管这是一条充满荆棘，注定不会平坦的前路。可是他从来不乎，不管是羊城晚报的社论还是翻译瓦尔登湖都是他一步一步的沿着自己的理想努力的过程，只不过现轮到了诗歌轮到了朦胧诗而已。

中国这样的诗歌王国里，朦胧诗这样简单而又浪漫的东西怎么能被埋没呢？它本来就应该一直中国大地之上传诵啊！

就像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人本来就应该诗意的栖居大地之上！

只因为他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所以戈文才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编辑部同事的不满，诗坛前辈、顽固分子的攻击……相对他的理想和愿望而言，是不重要的。

他只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罢了，可是面对眼前只有莎士比亚的戏剧中才能出现的一幕，面对着朦胧诗杰出的诗人单膝跪自己的面前的一幕，戈文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于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如蛟喉。

如梦似幻！

这不正是说明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人承认吗？！

原来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顾城的身后其他所有的人，林一铭、李洪波、李长征、复旦大学诗歌协会的其他同学、上海本地、北京、福建、甘肃等全国各地赶过来的朦胧诗诗人们……每一个人都像顾城一样，把自己的名字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