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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麒麟纹三足香炉轻烟袅袅,屋内的寂静混和着安神香的气味,使得武安侯思绪有些恍惚。
他强打起精神,心间琢磨着对面少年的心思。
先前璟王亲卫出言点拨,庶妹因与凌家长房冲突得璟王不喜,如今自己顺了凌家的意拿个美妾补偿凌二爷,有向凌家修补两府关系的意思。可为何璟王问了一句后,却沉默了。
自己也算是顺应他的心意,难道这种投靠之意,还是太过隐晦?!
武安侯盯着慢慢升起又消散的轻烟,在寂静中仿佛就只余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他与璟王接触实在是少,除了上回对方毫无预兆就出手相救,加上此次,不过第二回。他真摸不透这个面相清俊冷淡的少年。
“本王记得,你与凌家长房来往并不多。”摩挲着扳指的沈沧钰突然开了口。
武安侯闻声猛地回神,道:“臣虽是娶了凌家女,与凌家长房倒真未常往。”话落又觉得不对,和凌家长房关系说得太过清淡,可要改似乎也晚了。
沈沧钰手中动作骤然停住,抬头看他,语气淡淡:“既然没有来往,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啊?”武安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与他视线相触瞬间,又反应过来道是。
那个少年是认真的。
可武安侯被搅得茫然了,既然要他不与凌家长房来往,那先前着人特意提点庶妹与长房的冲突是为何。
“你有派世子到大宁卫的打算,还是和凌家长房远离些的好。”沈沧钰看他神色,解释般又提醒一句。
武安侯心头一跳,旋即眸底就隐了喜色。
璟王不阻儿子到大宁卫,说明是懂了自己要投靠过来的心思,至于凌家长房……凌昊会到北平上任,都督一职职权涵盖了大宁卫所,璟王不让来往应该是要避嫌的意思。
“臣懂得了,回去亦会吩咐犬子。”武安侯想通,朝他抱拳。
沈沧钰见他想通,又颔首道:“我离京前兵马司里可能会有变动,于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这是……武安侯听得阵阵激动,璟王这是要推自己一把。
上回他被暗算,已对所谓的太子一党心寒,为了要职权利先从内部分裂,险些让他栽个大跟头。如今他在兵马司已被人视为眼中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璟王是他的退路。何况对方是投他以琼琚!
武安侯一颗心彻底安稳,忙起身朝他行礼:“王爷大恩,臣及李家必定铭记于心。”
沈沧钰看他一眼,“顶多是互惠,谈不及大恩,武安侯言重了。”
他语气闲淡,没有因多一份助力而欢喜。于他来讲,不管前世今生,李家都只是锦上添花,没有李家,他要谋的事亦在掌控之中。这回推武安侯一把,不过是……
“在我离京前还有一事,世子先到大宁卫为好。”沈沧钰端茶,抿了抿。
武安侯为他先前所言的气度已心有震撼。
权利追逐中,他与许多人为谋,却从未见过像眼前这少年一样的,直言不讳道出两者关系。
这样的人要么纯粹,要么有着运筹帷幄的大智,可皇家人与前者定然不会有关系。
他此时,是真再无一点顾虑,躬身施礼:“尊王爷吩咐,臣即刻去安排。”
武安侯早年也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如今对这未及冠的少年再三施礼,不为他身份地位,只是单纯的为他这份坦荡。
戚安抱着剑守在廊下,他耳力好,屋里说话沈沧钰也没有避的意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武安侯离开时眼中那抹亮,眼珠子转了转,他怎么感觉王爷和人绕了一圈,最终是要把人儿子调得远远的,还越快越好……错觉么?
贵客离去,王培就准备请示入内收拾,本想喊上丫鬟帮忙,却见戚安木桩子般就立在门处,还是认命独自进了屋。府里的丫鬟都怕这大爷,被他一吓那还有能干活的样。
王培进到屋里时,沈沧钰已移步到罗汉榻上着看书,双膝间还是盖着那条毯子,上方艳丽的牡丹仿佛要从布上开出来。
王培瞧了几眼,不明白自家王爷怎么就对那毯子情有独钟了,近来只要在屋里,都能看到这个情形。
他想着先给上了新茶,转身将用过的茶具拾下去,再出了屋就见院中站着浣衣房的人,捧着紫檀木的托盘战战栗栗的不敢上前通报。
王培压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朝戚安道:“戚大人,您站得累吗?若不先去歇息会吧,王爷有吩咐,我再给您传话。”
戚安抱着剑,面无表情扫他一眼,那眼神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可还是就抬了步子,走下台阶。
正当王培见煞神终于要离开松口气时,耳边传来咣当一声……捧着洗净衣物的丫鬟坐在地上发抖,衣物亦在石板地上沾了灰尘。
王培:……这大爷就不能收了那劣性?!
无端又添事,王培将浣衣房的丫鬟打发走,因此也想起事情匆忙去请了沈沧钰身边会医术的伍萧。
伍萧是沈沧钰年幼时救下的,有一手精湛的医术。可此人颇为神秘,留在沈沧钰身边后也是深居简出,就连伍萧这名字应当也只是化名,身份在王府内似幕僚又非幕僚。
王培领着人来到屋内,沈沧钰瞥一眼,放下书:“有事?”
“是奴婢请了伍先生来,想给王爷号个平安脉。”王培弯着腰道。
号脉?这不早不晚的,沈沧钰视线在王倍身上转了圈,又落在老神在在的伍萧那,沉默着伸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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