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1/4)
第六十七章。八千里路云和月。
“师父。我不明白。”
带着一丝清凉的声音响起,两串极为清浅的足音顿住,月光照在一高一矮的两个白衣人身上,为他们平白增添了一抹与尘世隔绝的意味。
身量娇小的男装少女仰起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小小的菱唇被她自己咬得绯红,而她的眼眸之中盛着的不仅仅是疑惑,更有淡淡的不赞同。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放熊宜走。在叶且歌心中,她师父叶英固然是个君子,可是他的行事却自有心中的正义。俗世之中对君子的种种制衡阻不了他,而叶且歌也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会因为一句权宜之计,就放走那个每逢十五都要毒杀普通百姓的恶人。
叶英看不见叶且歌如今的表情,可是他能够勾勒出叶且歌的神情——小小的少女眼神之中含有一丝迷茫,一定会让人忍不住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这段困惑。只是在叶英的记忆之中,自家徒弟似乎从来都没有质疑他的时刻。此刻被叶且歌这样相询,他心中却反倒感到了一丝宽慰。
——毕竟,在这个世上,叶且歌或许还有许多东西,可叶英便只剩下这一个弟子了。所以叶英总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不再将自己供奉在神坛,而是真正能够将他当做家人一样的相处。
没错,便是当做家人一般的相处。
曾经远在大唐的叶且歌,她在自己的心中将叶英无限的美化,抵至神圣。她在叶英面前从来都是恭顺,而在她心里,她对叶英的尊崇甚至要比表现出来的更甚。
叶且歌将叶英当做是神,是信仰,而如今隔世相逢,叶英却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守护在她的身边,不叫旁人再伤她半分。
叶且歌的死亡,就像是在叶英最脆弱的地方下刀,留给他最难堪的伤口。而这种痛心在他与叶且歌隔世相逢的时候悄然变了味道。叶英修习心剑,把控自己的内心本就是最紧要的事情。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改变的时候,叶英不是觉得难堪,更不觉得荒谬。甚至,他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二十五年的相伴;自己的衣食住行从不肯假于人手的关心;幼年蹒跚学步却次次能够准确的扑入自己怀中的执拗;游历江湖之时,无论身在何地都会风尘仆仆赶回来陪自己度过的生辰;甚至是那每一年都会埋下的梅上细雪。却是,原来如此。
旧事连绵翻涌,在那孩子冷在自己怀中之后。那时候叶英才幡然醒悟,意识到曾经那些最是寻常的事情,在徒弟去后,都已经变成了奢侈。而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反应,也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师父应该有的。
只是那份感情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固然他们师徒二人不畏人言,血脉亲情和师徒名分也已经划下鸿沟。叶英可以被千夫所指,却也终归无法将藏剑山庄的声誉弃之不顾。更何况,所爱隔阴阳,叶英那时候也曾不无绝望的想过,或许他们师徒,只有他日黄泉重逢了罢?
其实,叶英是不甘心的。可是,他却也是庆幸的。叶英明白,他的弟子和他一样,若是确定心绪,两人倾心相许,那么就不会放弃,可是lún_lǐ与纲常压下来,与其一辈子爱而不得,还不若如同如今这样。
至少,那些心痛和不甘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且歌那孩子在的时候,就永远是快快乐乐的了。
可惜叶英为人通透,却到底是初涉情爱。他只觉得,叶且歌对他只是对师长的崇拜与倾慕,而那一切,只是他一人生出的妄念。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很早很早以前,那个长在他身侧的孩子就已经被心头妄念折磨,痛不欲生了。
有情皆孽,无人不苦。这世间所有抵至执念的情感,哪有不折磨人的呢?可是却偏偏又有无数人为之奋不顾身。人之所以区别于草木,便大概如此吧。
压下心头忽然翻腾的思绪,叶英伸手轻抚了一下叶且歌的头顶,缓缓为她解释道:“作恶的不止是熊宜一人,如今她手下还有一个红鞋子,若是今日杀她,自然是为民除害,也是痛快。只是那些与她一道作恶的人,却要入泥沙入海,不见踪影了。纵然能除几个头目,却也终归是个隐患。”
叶英的声音一向带着磁性,此时更添了三分温柔。叶且歌听着自家师父不疾不徐的声音,这一夜因为对战熊宜而产生的火气竟渐渐被抚平了。
似乎察觉到叶且歌的情绪变化,叶英继续教导道:“且歌,如今武林之□□夫比你高的人,恐不足一手之数。然而你也看了,如今这江湖波涛汹涌,阴谋横生。你作为武功登峰造极的几人之一,又背靠白云城与藏剑山庄,左倚宫九玉罗刹之辈,右靠万梅与花家以及陆小凤一群挚友,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站在你身后的人,这今后算计你的人,恐都不再会是少数。”
习惯了师父的寡言,听见叶英说这段话的之后,叶且歌的呼吸都微微一滞。她以为师父接下来会教导她遇事多几分远谋,就譬如方才之事,若无师父阻拦,她定然已经将熊宜斩于剑下。那个时候,便不知道给自己与江湖乃至百姓留下多大的隐患了。
然而叶英之后却是说道:“然而且歌也不必怕,今后若无特殊之事,你便跟在为师身边,半步也不要离开的才好。”
说着,高大的白衣男子微微弯下了腰,却是伸手将小小的少女揽在了怀中。他的怀抱就宛若最坚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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