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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之后的真面目。一见到西门大官人,往事涌上心头,很多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看开的过节,一件件的重新忆起来。
他用二十五贯钱引坑她!仗势欺人挤兑她生意,差点把当时的武大挤兑破产!更别提,最后跟县令同流合污的那个嘴脸,买通所有邻居做伪证,完全刷新了当时的潘小园的三观下限。
如今被他买通、和他勾结的那些人,稀里糊涂的做了李逵的斧下之鬼。当初被他坑的那些钱,潘小园也十倍百倍的坑了回来。可唯独见着这人还过得好好的,一身长衫光鲜亮丽,腰间佩着玉,精光锃亮鹿皮靴,举手投足间似乎还雅致了那么三五分——她觉得世道不公,多少人品比他正直百倍的人,活得却比他辛苦百倍。
若是个寻常的贪赃枉法的官儿,或是个作奸犯科的商,那也就罢了,她不是包公,也整治不过来。但谁叫西门庆亲手背后捅过她刀子,更是害死了武松的唯一一个血亲,切肤之痛,她现在也完全有底气宣布,这一刀她早晚得捅回来。
那坑人的钱引,她至今留在身上,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咬牙切齿。
闪身在门后阴影里,等心情平静下来,才对董蜈蚣笑道:“听听他在说什么呢。”
此时交引铺里的买卖,还没有什么商业机密的概念,顶多是来个“袖里定乾坤”,遮掩一下最终的成交额。西门庆与那掌柜,想必此时已经进行了数轮商谈,这会子只是敲定细节。如此大额交易,西门庆不放心派经纪人,终于冒着风险,亲自露面。
只听西门庆似乎有些急切:“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
那掌柜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西门庆冒冒失失地问:“月底?”
掌柜的笑道:“大官人月底二十九日派人送来定金,小人自然立刻双手将货引奉上。剩下的五成尾款,倒是可以等到下月再说。”
西门庆不说话,似乎有些为难。
潘小园在门后静静听着。知道西门庆不同于一般商人,很多产业都是秘密在他名下,“折现”就会比较慢。眼下他又现金短缺,月底之前,到底能不能付清那掌柜所要求的定金?
西门庆思忖一会儿,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做个手势。
那掌柜的笑道:“大官人是爽快人,以后咱们合作愉快——对了,最好付来贵号的钱引,要是折成金子,金铺还要插手,一来一回,咱们双方都吃些亏。”
西门庆笑道:“这个我明白。”
交引铺每日巨额的成交量,一目了然的钱引,比需要过秤、测量成色的金子方便得多,转手就可以再进入下一单的生意循环。
但西门庆的声音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犹豫的。如此巨额的钱引,他自然是一时拿不出手的。在月底之前,必须筹措一笔可靠的现金,这才能将他辛苦谈成的生意变为现实。
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可折现的资产。不禁又想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假古董,心情糟透了。
忽然脚下一绊。西门庆没好气,开口便要骂人。
“大官人,你的扇子掉了。”
转头一看,才见是个娘娘腔的富贵小子,看样子正在交引铺外面阅读当日行情。他直着眼睛撞过去,人家殷勤地帮他把扇子捡起来。
这人男生女相,纤细秀气,倒是讨人喜欢。若在平时,西门庆也免不得跟人家结交一番,看看有没有从中升迁牟利的机会。可眼下没这个心情,只是朝他略一点头,身边的小厮接过扇子,道了声谢,跟着就走了。
潘小园一颗心放下。没认出来。
说到底,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个陷害过、但却没吃到嘴的平民小娘子了吧。
信步走进交引铺,左右看看,做出一副“人傻钱多快来宰”的模样。
掌柜的还没离开,连忙笑盈盈的迎上来。清晨交易量少,商人们都在忙着处理自己的生意,到了下午,交引铺才算是真正火爆。因此这时候铺子里没什么人,能拉一单是一单。
“这位小官人,手头有闲钱,头一次来?”
潘小园十分气派地点点头,胳膊搭在旁边小厮肩膀上,将墙上挂的各样价牌儿环视一圈,开口:“要绢引!”
掌柜的乐了,小富二代真以为自己是投资之神呢。
忍笑问:“小官人要丝绢?小人话说在前头,绢引那是朝廷管制,因着年底要向大辽供岁币,因此价格浮动不大。但若是小官人想要到江南去进上好的丝绢,东京这边价格低些,绢引也充足,不用排队。”
潘小园十分懂行地点点头,“所以要多买。”
掌柜的更高兴,笑问道:“不知小官人要买多少?”
小富二代犹豫片刻,明显是想说出个震撼全场的数目,奈何经验有限,只怕一开口就露怯,要么说太多,要么说太少,因此寻思一番,笑道:“就方才那位大官人,他要进多少钱的,我就进多少钱的。”
拾人牙慧,有样学样,还不会么?
掌柜的心里头笑惨了,脱口道:“那位大官人么,他是大手笔,输得起,小官人你也要做一百万贯的生意?”
……
小富二代显然被吓到了,心不在焉聊两句,一匹绢都没买,就告辞了。
*
潘小园心里头由衷佩服西门庆。一百万贯茶引,是不是能买断大宋今年所有的茶叶生产量了?
想当初,晁盖等七人担了血海的干系,劫来十万贯金珠宝贝生辰纲,安置梁山,作为第一桶金,打造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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