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裴相来访(1/1)

九江郡驿站，有数十人站在烈日下，静等着某人来临。连林凡也赫然在内，这天气入了七月，甚是干热，只是无一人有怨怼之色。

忽有车队自远方而来，来者乃是一三架马车，四架便是王爵专项，三架已是位极人臣之人才得享有。有一老人掀帘而出，目光打量过周遭好奇乡民及精悍的暗卫众人，最终将目光放在林凡身上。

“暗卫副统领林凡见过裴相！”

“林大人不必多礼，本相此次出巡乃是奉了陛下旨意视察修堤坝一事，一切从简，这便入驿吧。”

林凡却是拱拱手，“裴相乃是代天子巡查江南，怎可蜗居驿站，属下早已备好别苑，专为裴相解舟马劳顿。”

裴矩一愣，随即大笑，手指连点，“怪不得本相出京前，郑尚书拉着本相百般交代对你多加照顾，倒是个伶俐人。”

“本座一心为公，心想若裴相不能休息好，又怎能为国分忧？”

“也罢，话既然被你说到这份上，总不能拂了你一番好意，前面带路吧。”

这别院正是先前林凡所居别院，如今正好拿来借花献佛。不然这下官所居山清水秀之地，一朝宰相却居于冷清驿站，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即使无人教林凡为官之道，但人情世故林凡却通的剔透，更何况林凡隐隐与山东士族同为一体，裴矩乃山东士族执牛耳者，略微拍马也无不可。

待到裴矩沐浴更衣，一身清爽，便招林凡前来相见。院中不知何时已燃起了熏香，猛一嗅竟有心旷神怡之感。林凡心中微叹，论享受还是世家大族为最，往日自己居于此处，晒晒太阳，砌壶茶，便以为是人生美事，如今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陛下旨意下的急，这便匆忙赶来，倒是给林大人添了麻烦。”

“裴相客气，为您鞍前马后是属下荣幸。”

“哈哈哈。”裴矩大笑，“本相抢了你的府邸，难道你心里不难过？”

林凡脸色一正，“裴相玩笑，如此别院在手下手中不过是玉石蒙尘，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此良宅大人才是良配。”

“林大人有些拘谨啊，不妨坐下慢谈。”林凡闻言坐下，不卑不亢，“裴相光芒太甚，萤火自然无法与皓月争辉。”

裴矩却不再言语，只是轻击着桌子，静静地看着林凡，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林凡只是做恭敬聆听状，身形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也是好养气功夫。

只是裴矩心中却别有滋味，眼前之人对待上官既有拍马又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生厌，其中分寸把握的刚好，面对宰相不卑不亢，一番应答更是滴水不漏，此子当真是人才。可是他是自己的亲孙子，自己是他的亲爷爷，血亲之间竟会如此相对，毫无亲情，真是可笑之极。

“林大人，你与郑氏交好，若是不弃，本相便称呼你一声凡儿，拿你当家中小辈对待了。”

林凡面露兴奋，“属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不敢高攀。”

“无妨，我接过尚儿飞鸽传书，他倒是对你这位结识的兄长颇有好感啊。”

“承蒙裴兄错爱，只不过年纪相仿，投机而已。”

裴矩听闻林凡明显恭敬惶恐实则暗藏戒备的话，这才回过神来，若是林凡当真有如面上这般兴奋，早已夸赞与裴尚如何投机，又岂会顾左右而言他。自己太心急了，自己这位孙子怕是心中正在警惕，堂堂宰相竟会无故示好？他有今日地位，又怎会轻信别人示好？

“既然你与尚儿交好，本相也不拿你当外人，如今江南出了渎粮一案，纵使乃是赵德江一人谋算，但江南官员不作为也是实事，更何况其中未尝不会有从谋，我等身负皇恩，自然要将这些尸位素餐之人一一揪出。”

林凡顿时闻弦而知雅意，“这江南吏治混乱，贪污享乐之风盛行，只是属下乃是武夫对于这甄选官员之事并不擅长，属下定以裴相之命马首是瞻。”

“林大人也是个雅人啊，满饮此茶，当作酒兴。”

“难得裴相有此雅意，自当作陪。”

后花园，胡一鸣看着林凡递过来的名单，嘴里不免有些嘀咕，“大人，这裴相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上面所写官员足有数十人。”

林凡轻笑，“堂堂宰相亲自出手，要是小打小闹岂不是让人笑话。”

“可是这查办官员如此之多，怕是会引起江南官场震动。”

“裴相既然有此打算，自是有所预防。更何况查办最高者太守不过三人，其中还有萧家两人，想必是有裴萧两家的交换，至于其他不过各郡辅官。”

“这上面官员遍布诸郡，尽皆查办，恐怕所需时日不短，那属下这便下去处理。”

“即使是奉裴相之命处理这些官员，但罪名之事尽可从轻发落，可不能让他人得了好处，让我等背负骂名。”

胡一鸣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悄悄竖起大拇指，“大人高见，属下省得。”

待胡一鸣下去之后，林凡一人陷入了沉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裴矩怪怪的，即使裴家可在这江南分得一大笔羹，可堂堂宰相万里迢迢而来，总是有些有失稳重吧？想不通，想不通......

此时沉思的不止林凡，这林凡水火不侵，圆润有方，偏偏性子又极其狠辣，若是仇家裴矩早已着人剿灭，可是这是裴家的种，倒是让这位开拓西域，扩土开疆千里的宰相陷入了为难，该如何巧妙的挑明身份？又该如何巧妙的划去仇恨？裴矩一时也有些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