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外患 下(1/2)
是了,还有一个安平长公主。
那位赵珣的唯一公主,未及笄时皇帝便道待得吉年吉日由他亲自为长公主择定婚事,而这几年里都没有候到他要待的吉年吉日。
相较于临川县主,她确是更恰当的人选,但是,以长公主许亲断不能由霍鄣提出。
“可是这长公主出关,总会让人想起前朝公主和亲。前朝哀帝之前那几位曾有和亲之举的帝王虽是以和亲韬光养晦蓄抗敌之力,可当年人看来仍是至极的屈辱。我们目下亦受此困,”我叹道,“可否在高门中选出合宜的女子赐封为公主赐婚?”
语毕,我一时怔怔。
当年我受赐封为广陵郡主,得到册书的那一刻,我是何等惊惧于或许会赐婚于异邦。
那时我不能自主,而此时,我竟会这般轻易地说起将我曾经的惊惧置于他人。身处之位不同,所思之事亦是不同了。
“前朝公主出关为和亲,我朝长公主岂会受这等屈辱。”他合住我的手在掌心,“而你之前虑,我亦不会使今人再陷。”
我长长吁了,他从来都知晓我在想什么。
他轻笑了笑,又道,“那都部,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犹如天地元气骤分,这几日我想的都是和亲,却已忘了都部求亲的本意。山阈举全国之力陈兵于边境,他是惊惧。
我笑叹了,“都部为贺连王已三月有余,这百余个日夜里,我想他初时只欲借中土之力御外侮,可至今时,他应已惊惧于恐会失国。”
“坐观旁人身经苦难从不会真正觉得痛惧。”霍鄣按一按耳后,“他便是已苦撑千日,我们也必以己利为上,择时相助。”
我将案旁的灯稍移近了,“这百余日于都部而言何止是长如千日呢。当年我落水长清池,我被救得很快,也无性命之忧,只因着是事发于己身,便觉得每一次挣扎都极长久也是极艰难。而于旁人看来,不过是疾行十余步的时长而已……”一时想起沈攸祯,我脱口道,“此事如何处置,大鸿胪署可有进言?”
霍鄣长叹过,“我以为你已忘了大鸿胪署。”他自案首寻出一道章表交与我,“阿珌,这朝廷的九卿,你须时时记得。”
沈攸祯近日不在京中,暂代大鸿胪官守的鸿胪丞鲁谓不言和亲亦不言发兵,通篇看过,竟看不出他这道章表的要义。
霍鄣方才要我时时记得朝廷的九卿,亦是要我时时记得辨心用才。我不由笑了,“当言却不言,不言却非无为,这鲁谓确是沈攸祯的良助。”
霍鄣亦笑,“鲁谓的不言源于他的敏慧,来日苍邑关外,鲁谓亦可为朝廷的良助。”
我看他一眼,指着章表道,“你自当年往引漠关至今日已是六年,你还为苍邑关外选了谁?”
他这是早已为收苍邑关外诸国积力了。
“去备一间房,”他忽而笑道,“融儿已在途中,不日将进京。”
成州每半月送入京的军报已迟了两日,原来此次是霍融来送呢。我笑了,“融儿回来何需再备间房,与颐儿同室便是。”
在颐儿室中增了一榻,我又叮嘱郭廷为霍融备下平日里喜欢的吃食与衣衫。他是霍商之子也是霍鄣的血亲,不能厚此薄彼令他自伤身世。
霍融入京当日没有进城而是直入了武应关,霍鄣也是早早入武应关。入暮时分,我抱着颐儿迎出,霍融远远见了我已是笑了,至近前行大礼,“母亲安好!”
我忙扶起他道,“竟回来得这样迟,可用过晚膳了?”
霍融笑道,“尚未,父亲说母亲为我备了晚膳,只候我回家呢。”
他自我怀中抱过颐儿放在肩上,颐儿也不怕,只扯着他的耳笑不停。霍融吃痛,却是大笑,“气力再大些,哥哥教你挽弓!”
这些年霍鄣欲将他磨砺成将才又恐他只通兵事不晓事理,每年几次地叮嘱李嗣儒好生教导他,又常问他的课业。李嗣儒请了成州最具盛名的先生教他读书又亲自教他兵法,他又是极具天资的,去岁已凭一己之力为校尉了。
同用过晚膳,他二人入了书室,我至睡下也不见霍鄣回房。次日一早霍鄣入宫去,我梳洗初毕,霍融已抱着颐儿候在房外。
霍鄣虽已许他入书室,我也不好与他在书室用膳,于是便如昨日一般与他用膳。
霍融的容貌与霍鄣并不相似,气度却是相像的,在上平时已觉有几分,此时再细看,更觉有七八分相似了。昨日问过郭廷,他也道霍融的容貌更像他的母亲洛蘅。
霍商与洛蘅相识于投军前,霍商入军后洛蘅亦随了去。二人少年结发次年便有了霍融,只可惜霍商故去后洛蘅悲极伤身,数月后病故。洛蘅想是知晓霍商的秘事,她去前将霍融托付与霍鄣管教,不许他再走了他父亲的错路。
成州山川之清幽秀美为天下之最,霍融仿佛知晓我的喜好,一个时辰里,我听得神往。
霍融朗朗豪逸的性情与表哥极为相似,只是表哥与我讲述景致时总是闲闲坐着,而他却是在室中不住行走,这样大开大合的心性非在军中不能练就。
我将煮好的茶递过,他忙接过,“多谢母亲。”
我笑道,“我的表兄秦臻每年中总有四五月在外游历,改日他入京时你也归来,我引你与他相见,你二人定会成忘年之好。”
今日是朔日,霍鄣不会早归,我起身道,“我的兄长近日不在京中,你便先不用去武城公府。我也许久未见姐姐与峣儿了,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