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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4 来宝

杨叔的赶尸故事听着很是过瘾，虽然心中害怕，可总忍不住好奇去听。跟听外婆讲鬼故事一样，越听越怕，越怕越听。

唯一不同之处是，杨叔讲这些事时都是我和来宝一起听，有人陪着自然没那么怕，而且他讲的大多是做赶尸匠的奇遇。而外婆的故事里除了鬼还是鬼，黑的白的长舌头没脑袋的应有尽有，又总在夜深人静哄我入睡时讲，吓得我直往被窝里钻。

我跟来宝也很要好，一块糖要掰成两半吃。

外婆说，来宝是小弟弟，要对他好不能欺负他，于是我也不让别人欺负他，跟村里孩子打架时我都站在前头为他挡住。由此，来宝也相当信任我，常牵着我的衣角满村子晃。我也很满足于有个小跟班屁颠屁颠跟着自己。

那时的乡下小孩没啥好玩的，无非就是掏掏鸟窝打打架，再做些幼稚的躲猫猫游戏。谁家孩子要有些城里的玩具，那就是孩子中的大王，每个人都争着宠对你好，就为了能看一眼或摸一下那些玩具。

我就是这样的孩子王。

因为父母在城里，他们来看我时总会带来些稀奇古怪的玩具。这也让乡下的小伙伴们大开了眼界，他们由此认识了变形金刚、橡皮泥，甚至玩具水枪。我特意让父母买了两把水枪，给来宝一把，我们俩腰间别着枪神气地往孩子堆里一站，顿时引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来宝五岁那年，傍晚吃过晚饭，我们照例在村头黄桷树下跟别的孩子疯玩。我突发奇想，提议玩躲猫猫，而且树上、田里和村里的屋子院子等这些常躲的地方都不能躲，看谁聪明，能找到除此之外能躲藏的好地方。

仗着拥有一大堆的玩具，他们没人敢不听我的。于是我拉着来宝朝早已想好的地儿跑去。

其实那儿也是间屋子，就在村头斜对面的小山坡上。不过我只说不能躲村里的屋子，没说村外的也不能躲，嘿嘿，才没他们那么笨呢！

和来宝一起爬上山坡，躲进屋子关好了门。

这屋建于五、六十年代，屋主人是我家一门远亲，前几年就搬到城里去住了，屋子就这样一直空着。

我想躲这儿还有个原因，从去年冬天开始，老屋里每晚都发生怪事，只要天彻底一黑，屋子里就会亮起诡异的光芒，并且只在远处才看得到，走近了反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村民们都说是鬼火。我才不信呢，鬼火我在村西头的坟堆里见过，根本不是这种耀眼的白光。而到了夜里12点，光芒会准时熄灭，就像有人在准时开关灯似的。几个胆大的村民也到这里来查探过，但，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这屋子从没通过电，更没人住在里边，光是打哪儿来的？

环顾一下屋内，除堂屋外另有三间房，一间是厨房，另两间里摆着蒙满灰尘的破烂木架子床。堂屋角落里随意歪放着一个连木头都腐朽了的黑色梳妆台，上面挂满了残破的灰色蛛丝，正随着我们走动的气流飘舞着。镜片上不知被谁敷满了泥，干巴巴地粘在镜子上，完全起不到映影的作用。

来宝紧攥着我的手问道：“这是哪儿？”

空气里都是灰尘的味道，每吸一口气都有大量灰尘涌进我的嘴鼻里。我实在不想多说话，只对他说：“这是我一个伯伯的房子，没人住。我们躲这儿准没人找得到！”

等他们把人都找完了就剩我跟来宝时，在他们求着认输并焦急殷切的呼唤声中，我们再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我有点为自己的想法而洋洋得意。

等了好半天，外边都没一点动静。来宝紧张得攥住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他仰头看着我说：“明哥哥，我们出去吧。”

我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心想，这群笨蛋！怎么还没找到这里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连月亮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只看见不远处村子里的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该回家了吧，这么晚肯定要挨骂了。

正准备开门，突然外面刮起了大风。我拉门的手一缩，不小心被门上的钉子划破了手背，鲜血立刻流了出来。我痛得“哎呀”大叫着，把手放在嘴边吮吸。

紧接着外面哗哗地下起了雨来。糟糕，这风大雨大的，等回到家还不全身都湿透了？

“来宝，咱们等雨小了再走吧。”我头也没回对他说道。

“……”

来宝没说话，只狠狠地拽了拽我衣角。

我回头一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被吓得屁滚尿流！

房梁上不知何时吊着一个人！而且是头朝下吊着！

他的脸正对着黑色的梳妆台，而镜子上也没有了泥土，光洁的镜面映出一张恐怖的面孔——那是死人的脸！他鲜红的舌头伸出口中，耷拉在接近鼻子的地方，黑色的头发全部倒着与梳妆台上的蛛丝缠绕在一起。

我们惊恐地看着他，急促地呼吸着。我不知道在没有月光也没任何照明设施的黑夜里，这屋里的东西怎么能被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接着，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他开始晃动。

朝着镜子晃动。

那张阴惨惨的脸一下一下地撞在镜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啊——！”我们俩同时尖叫。

我惊恐至极，顾不上手背还流着血，本能地拖起来宝，连滚带爬地夺门狂奔！

来宝本来就比我弱小许多。生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