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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房间隔板铺在铁架上方,搭成两张大桌子。绸缎桌布有长流苏,原本是地球博览会上展台的幕布,展会结束后一直堆在展览中心,无人看管。桌上色彩纷杂,每只盘子都来自不同人家,形状花样各异。没有带盘子的人就拿来了菜刀、酒杯、调料罐,大杂烩堆在一起,鲜艳拥挤,如同流动卖艺的大马戏团。龙格盗用了一张外出实习许可证,只想偷偷借用,再偷偷还回。船舱里喧哗一片。起哄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酒瓶子相互撞击,叮当清脆,噼噼啪啪的气泡在玻璃杯里雀跃。液体偶尔洒到桌布上,晕开成一朵花。
当艾娜端着最后一个菜上桌,宣布午宴开始时,吉奥酒早已喝光了五六瓶。男孩子们欢呼着起身,收拾牌局,收拾酒瓶,迅速把餐桌规整得煞有介事。
“乌拉!”
一圈玻璃杯举过头顶,像海潮般一涨一落。
风
狼吞虎咽的午餐开始,只要有争抢,食物永远不够。艾娜的厨艺比从前又大有精进,按她自己的话说,回到火星,除了做做饭也没什么好玩的了。麦粉黄金糕,牛肉蛋白面,烤胡萝卜奶酪饼,什锦蔬菜配鱼肉蛋白丝,海藻沙拉,坚果青笋,阿斯拉苹果塔,还有玉米鸡肉蛋白茸汤。香气四溢,笑声混合着呛了酒的咳嗽声弥漫在宴席上方。
这次出来的一共是十二个孩子,四个女孩、八个男孩。围着桌子一大圈,坐得歪歪斜斜。男孩们翘着脚围坐在桌前,女孩们一边聊天一边削水果吃。小舷窗外,可以看见一成不变的黄土砂石。大船走得挺平稳,如果不仔细辨别,甚至感觉不到它在移动。
“你们的报告是不是都拖着呢?”阿妮塔问。
米拉反问她:“怎么?你交啦?”
阿妮塔笑道:“早着呢。所以我才问你们。你们要是都还没交,我就踏实了。”
“谁有空写这些啊?排戏都累死了。”索林说。
“着什么急?”米拉说,“还不知道还用不用写了呢。”
阿妮塔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米拉笑起来:“咱们这么私自出逃,要是被抓住了,估计得先写三万字的认错报告,再罚两个月劳动,之后的事情谁还说得准。没准就能拖过去了。”
洛盈看着纤妮娅拿盘子把梨摆好,端到大桌子上,男孩们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赞叹。她眯起眼睛,规律的机器嗡鸣将她包围起来。这才是自己人,她想,虽然她那么喜欢吉儿她们,但却和她们那样的不同,和她们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和周围并不相容,但和这船上的人在一起这种感觉就会消失。这是为什么,她问自己,该怎么来形容这一切呢。
他们一路向南,午后的太阳开始偏西,饱餐之后空气更显慵懒。船舱壁上挂着早年使用过的机械手臂,棱角分明的手指攥成拳头,摆出古董特有的庄严面貌。竖直的循环水管有些漆皮已经剥落了,能听见汩汩的水声有规律地流动着。下午的船舱很暖和,屋顶上破旧的换风机像一张咧开大笑的嘴。
安卡和龙格在船头驾驶,一个伸臂指点,纵横开合,一个拨转旋钮,迅捷如弹钢琴。安卡掌握航向,一直留在船头,龙格只是控制仪器,每隔一小会儿才跑到控制台前,察看一下老式仪表盘上跳来跳去的指针。
“你们说,这演出能有什么结果吗?”龙格从控制台回到桌边,开始切入正题。
“难说。”索林说,“据我的判断,大人们很可能沉默以对。”
“我觉得也是。”龙格说,“肯定不会公开说什么,可是私下里估计会找我们。”
“那我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都是实际经历,有什么不好说的。”
“不是这个意思,”索林说,“我是想问,如果大人们问咱们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咱们怎么说?”
“也实话实说呗。就说咱们不打算与他们合作了。”
索林没有回答,沉默地看了看其他人。
船舱里的气氛慢慢变得凝重起来。洛盈不明白龙格的意思。龙格一向是洞察而尖锐的性格,说话喜欢夸张,她拿不准他所说的不合作是指何种程度的不合作。龙格靠窗坐着,手指在桌上交替敲着,神情坚决而充满不屑一顾的傲气。大家都沉默着,互相看着,只有纤妮娅站起身,站到窗边龙格的身旁。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纤妮娅半天没有开口了,这时候看着大家缓缓开口道,“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是说……”洛盈轻轻地问,“什么打算?”
“革命。”纤妮娅说得很明确,“一场真正的革命。”
“不是说演戏就是革命了吗?”
“那其实不是我说的。”
“是我说的。”索林向洛盈解释,又转头问纤妮娅,“可你当时不是赞同了吗?”
“是,但我一直说这只是一个阶段。”
“那我们还想要怎么样呢?”洛盈问。
“打破一些东西,”纤妮娅说,“那些已经越来越僵化的东西。”
“没错,”龙格说,“我已经受不了了。周围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厚脸皮。什么手段都用,讨好上级,投机取巧,专对着系统长老口味搞研究。功利,彻头彻尾堕落的功利。”
“可是,”索林说,“地球上不是也这样吗?”
“没错,但地球人好歹表里如一。既然骨子里功利,就说自己功利。不像咱们这儿,说得比谁都好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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