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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三十八年冬,五皇子收到了华兴帝亲手所书的密函,密函上命他速速归京。
这封密函之意,显而易见。华兴帝这两年龙体欠安,尤其是今年初秋大病一场,犹如山倒。接连多日没能上朝,就连送过去的奏折,都堆积起来,未曾批改。朝堂之上有种近似乎诡异的安静,似乎每个人都压着一口气,暗自猜测着。
叶榆看了眼天边的阴沉沉的乌云,便是连这边关,都像是跟着受到了影响,仿佛是要变天了。
“是时候回去了。”五皇子的声音听不出悲喜,神色中沾染着风霜,但格外坚毅。
叶榆略微点头道:“卑职随殿下一起走。”若是眼下出发,哪怕是快马加鞭也要将近两个多月才能抵达上京。到时候的上京,只怕是另一番光景了。
五皇子看了眼叶榆:“如今正是腊月天,一路苦寒。我带着轻骑先行,待名明年开春,你在带人一同回来。”
明年开春,还能等到明年开春么?叶榆心下清楚,此次回去,怕是一举定输赢的时候了,拖不得。指尖擦过腰侧的三尺秋水长剑,叶榆思量半晌,缓缓开口道:“遵殿下之言,殿下一路当心,卑职随后到。”
若是按着陆问薇三月前寄来的那封信里所说,明年开春之际,就是日月换新天的时候了。此时大军不能动,华兴帝还活着,若是动了大军回去,那是大逆不道。可五皇子又必须赶快回去,宫中还有个二皇子在,这些年,二皇子为了那个位子可谓是没少费心思。
这么多年来,华兴帝的心意已经很明确了,五殿下征战边疆,平定西北战乱。战功赫赫,已是具备了踏上那个位子的资格。可饶是如此,那一天到来之前,其余几位有所图谋的皇子都不会放弃心头的执念。到时候,就又是一场沾染血腥的争斗了。
天家无父子,无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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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港,船只高高扬起风帆,岸上积雪莹莹,天气滴水成冰。
几列马车停在港口前,马车是统一的玄色乌木车身,上面裹着厚厚的绸幔,雕琢着精细而古朴的花纹,很是清贵。为首的那辆马车最为宽大,四匹马并列而行。
帘幔被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挑起,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玉蝉。
玉蝉穿着件石青色月季通袖袄裙,头发梳成了圆髻,错落有致的点着三支钗。一张脸蛋比从前越发圆润了些,水盈盈的眼睛仍旧是率真之色。时间并没有如何改变这个小姑娘,哪怕已经嫁为人妇,也活泼如初。
阿兆将矮脚凳放在马车下,伸手扶了她一把,随手在她手心里塞了样东西。玉蝉摊开掌心,见是一块黄澄澄的新姜。
“你第一回坐船,怕是要有些晕的。把这个带着,切了片,难受就含着些。”阿兆笑了笑。去年陆问薇做主,将阿兆提了内宅小厮管事,将玉蝉许给他。如今小两口过得甚是合合满满。
玉蝉应了声,放到了贴身的锦带里,这才再度挑帘往里头道:“姑娘慢些,下面可滑了。”
陆问薇从马车中下来,身后跟着的是叶玹。风吹起陆问薇肩头的狐裘雪领,将她的面色吹得有些发白,眉目间仍旧明丽。她手中拉着叶玹的小手,身后尽是叶家的护卫和丫鬟。
叶玹穿着青碧色杭绸刻丝小袄,外面系着件大红的轻裘披风,衬的一张小脸玉雪可爱。叶玹容貌七分肖似陆问薇,可眉眼间却带了三分其父的容色。七岁的叶玹脸上还带着几分可爱的颊肉未褪,五官粉雕玉琢般,精致漂亮。
“母亲,我们要去多久?”叶玹把眉头微微皱起,颇有几分忧虑之色。
陆问薇认真想了想道:“大概要三五个月……”
叶玹眉头皱的更紧了:“三五月这般久,玹儿的课业怎么办?”况且他还舍不得跟珺哥哥分开这么久。
陆问薇摸了摸叶玹的发顶,轻声道:“没关系的,玹儿。你舅公病了,他想看看你。等咱们回来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叶玹一怔,随即眼中迸出惊喜之色,小脸上满是欢喜:“真的吗?母亲,父亲真的会回来?”
陆问薇点点头,握紧了叶玹的小手:“会,他要回来了。”
“母亲,父亲不是大将军吗?他是不是要带着千军万马一起回上京?”叶玹声音里带着几分稚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憧憬之色。
陆问薇含笑道:“是,你父亲是大英雄。他杀退了西秦军,为华国平定了边疆。他要回来了,带着千军万马。”陆问薇在儿子面前不留余力的称赞着千里之外的丈夫。
叶玹只觉得心中澎拜,想到就要能见到父亲了,转眼就忘记了跟小伙伴暂时分别的不快。
“母亲,我这些日子可以跟天青叔叔习武吗?”
陆问薇带着叶玹踏上了南下的船,看着高高扬起的风帆和天边阴沉的天气,颔首道:“自然可以,玹儿聪慧,好好习得文武,你父亲也会为你骄傲的。”
待马车上的东西尽数装载完之后,天青这才道:“夫人,要不要启程?”
陆问薇的衣袖被风拂起,她深深看了眼上京,转而带着叶玹往船厢而去。声音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坚定:“启程。”
看着船越行越远,陆问薇真不知道心头的这颗石头是放下好,还是悬着好。只希望叶榆已经收到了她的信,希望他们都能安然无事。若是五皇子不能及时回来,上京就是一场攻城之战,到时候必然不安全。她只得以探望舅舅的名义,将父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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