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师法(1/2)

“好一片开阔气象！”

望江楼，望万里大江向东流，果然是名副其实，与那条大江比起来，千顷良田变得渺小无比。只是一条江，本没什么好看的，可是这条江，偏偏在流经这一段水域时，出现了一道落差，奔腾的江水，乍然从高处下落数十丈，那一瞬间宛如银河垂挂九天的庞大气象，看得人惊心动魄。

孟巧君俏立在她身边，笑道：“如何，不白来吧？”

“不虚此行。”齐纨大方承认，她喜欢这样的大气象，深宅内院的小池小塘她早已看够了，天地这般大，万千气象赏之不尽，将自己缚于一方宅院实在是蠢透了，可惜世间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她能从中跳出来，真是幸运之极。

早有孟家的女婢仆妇送上茶水点心，而后侍立一边。

“妹妹，这一路坐车颠簸，先坐下歇歇，用点茶水点心。”孟巧君殷勤请她入坐。

齐纨就在临窗的坐席上半跪而坐，双臂伸开，长袖自然垂落，微微一震，双袖翻飞如蝶舞，而后随着她收拢双臂交合于膝上的动作，又服帖的平铺于身侧。

孟巧君也在做同样的动作，但远没有齐纨的动作来得自然优美，应该是乏人指点，有些动作要领并未掌握，因此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此时她乍一眼看到齐纨的坐姿，顿时又是一呆，失声道：“怀愉妹妹，原来你也精通古礼。”

齐纨怔了怔，笑而不语，其实心里懊恼透了，刚才她只记得阻止“三名剑”，结果自己却露了底，实在不是有心，只是这些天都在路上，不便练剑，许沙氏就在车内继续教她古礼，偏偏这里的布置虽错漏百出，但到底还是具备了古礼之形，所以她刚才完全是条件反射，要不是孟巧君惊呼，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孟巧君见她不说话，也为方才的失态而感到赧然，俏面微红，过了片刻，却一咬贝齿，郑重向齐纨盈盈一拜，道：“怀愉妹妹，我素慕古礼庄重，可惜难窥全貌，只能从古籍中推测出只鳞片爪，若妹妹不弃，我愿师法于妹妹，不知可否？”

齐纨吓了一跳，连忙道：“姐姐言重了，快请起。”

其实古礼虽然庄重，但因为失传太多，早就不流行了，也就只有一些底蕴深厚的世家，保留了古礼的传统，说白了，其实就是炫耀家世，真在外面与人交往，除非是两个同样底蕴的世家，故意要在渊源上一较高低，否则谁会以古礼待人，如今世人追捧的，是皇家礼仪，很多勋贵、新生世家，都喜欢请宫里出来的有品级的宫人到家中当女师，教导家中女子礼仪规矩。孟巧君此举，还真是让人吃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崇尚古礼。不过话说回来，其实皇家礼仪中，也保留了一部分古礼精髓。

“怀愉妹妹，我是认真的。”孟巧君不肯起身。

齐纨哭笑不得，她学古礼，学得脸都快绿了，没想到，孟巧君居然这么想学，想了想，道：“一些早已过时的礼仪而已，若不是无奈，我都不愿意学，也罢，既然姐姐如此诚心，明儿起就过来与我一起学，只是莫提什么拜师不拜师的话，教我汗颜。我在黔安只再留三日，能学多少，就全凭姐姐自己用心了。”

孟巧君大喜，说不尽的感激，三日虽不长，但有人指点，与她自己对着古籍中的零碎片语琢磨相比强出不知多少去。不过须臾，她又有些惭愧，道：“早知妹妹懂得古礼，就不带妹妹来这里了。”

齐纨听出她话中之意，笑道：“原来这楼中的布置还是有几分味道在其中。”

孟巧君更加羞愧，道：“让妹妹见笑了。”转而又精神一振，“我是依古籍中记载的宴饮之礼布置的，只是古籍中记载得模糊，这些布置大多是我推敲出来的，必然错漏极多，妹妹，不妨就指点指点。”

齐纨哑然，今天是出来的玩的，可看这情形，分明就变成了古礼学习，不过见孟巧君眼神殷切期盼，倒也不好拒绝，何况她也爱极了这望江楼外的风景，也不想再往他处游玩，于是欣然应允。

“巧君姐姐，要说布置之礼，我不如鱼肠，就让她为姐姐讲解，我自去欣赏风景，姐姐不必相陪。”

说完，齐纨就径直走出望江楼，隔着檐下的护栏，远眺大江。莫邪和承影带着几个女婢退开几步，隐隐为她隔出一小块空间，不使闲人来扰，只有金兰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手中还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壶茶和两小碟点心。

齐纨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随口吃了两块点心，大江汹涌，仿佛能淘尽心中杂念，欣赏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神清气爽，转头看了看金兰，打趣道：“平日就你话多，怎么今儿一路上都不见你开声？”

跟“四名剑”比起来，金兰的性情要活泼得多，加上她又是自小就在身边的，因此虽然有了“四名剑”，但金兰在齐纨身边还是独一份儿，这份情份也不是谁能取代的，“四名剑”被调教得好，也知道分寸，从来都不跟金兰抢风头，因此五人相处得还算不错，赤霄走了之后，“三名剑”还打趣说让金兰补上位置，要教金兰击剑之术呢。

不过金兰自己另有心思，她现在这个年纪，学击剑之术已经晚了，跟“四名剑”比起来，她在礼仪规矩、能力背景这些方面都不占优，唯一的优势，就是跟齐纨的情份以及跟净空尼学的相面之术，所以保护娘子、服侍娘子衣食住行的事情，她不跟“四名剑”争，因为她确实做得不如她们好，唯有在